她的答案

    

上傳來的不適,從地上站了起來,餘光瞥見坐在上首的李才人。其妝容與穿搭,頗有些一言難儘。李才人臉型偏長,五官量感不大,算不得精緻,但整體和諧,是耐看的類型。隻是這份和諧硬生生地被她的妝容毀了去。李才人的眼睛是典型的內雙,卻塗上了嫩粉色的眼妝,更顯得眼皮腫且雙目無神。腮紅打得也有些過重,更是在視覺上進一步將臉型拉長。這樣下來竟是有些顯老顯凶。而一身淺粉色的宮裝更是將這份不和諧拉到了極致。林挽星僅僅瞥了...-

林挽星扶額,她是出名了嗎?怎麼一個接一個地找她?

“挽星姐姐”

外麵的小宮女冇聽見林挽星迴應,還當她不在,又喊了一聲。

“哎,來了!”林挽星有氣無力道。

林挽星隨著小宮女出了宮門,才發現一具高大的身影站在門旁。

白天距離太遠,林挽星並未能看清他的穿著。

隻見他身著一件深藍色的錦袍,樣式卻是前幾年時興的款式,現下京城裡那些公子小姐都不屑於瞧一眼。其針腳頗為粗糙,細看還隱約能瞧見些縫補的痕跡,甚至洗得還有些發白。

看來七皇子因其生母出身低微,不受皇帝重視的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。

小宮女把人帶到就離開了。

林挽星低頭行禮。

不知這七皇子找他又有何事,她好睏,想回去休息了。

“蕪祥宮差事很多?”

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,林挽星被嚇得一激靈,瞬間清醒了不少,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把心裡所想的給說出來了。

“冇有冇有。”

她下意識地擺著手否認,抬頭,微微一怔。

男子清俊的臉離她極近,近到林挽星可以數清他每一個纖長的睫毛。

林挽星大驚失色,連忙往後退了幾步。

“殿下這是做什麼?”

“嗬。”男子輕笑一聲,林挽星覺得自己聽出了幾分嘲笑的意味,剛想發作,卻聽到男子繼續道:“清醒了?那就來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東西?”

燕南榆拿出了幾根細長的棍子。

林挽星藉著昏暗的月光始終瞧不真切,隻得靠近燕南榆,才發現這竟然是她的化妝刷。

隻是怎麼會到了七皇子手中?

頂著林挽星一臉懷疑的目光,燕南榆解釋道:“我在刑部任職。這幾日一當鋪老闆尋了過來,將這幾根棍子呈了上來,想問問這是不是皇家的東西。”

聽到這,林挽星瞬間反應過來,這絕對是蘇意乾的!

她的化妝箱裡有幾十把刷子,丟了一兩把自然發現不了,何況還是她不常用的那幾隻。

隻見燕南榆手中的化妝刷各個都像是剛拆封了似的,冇有丁點使用痕跡。要說林挽星買了它們的理由,估計就是為了好看吧。

燕南榆瞧著林挽星臉上神色變化,覺得有趣,繼續道:“看來你是猜到了是誰將這幾根棍子給當了出去。總之,我們最終查到了蘇意姑孃的身上,不過她卻口口聲聲說這是你盜來的,不知姑娘有何解釋?”

燕南榆好整以暇地看向林挽星。

林挽星困得要死,還是因為這檔子破事,頓時冇了好脾氣:“蘇意栽贓陷害我也不是頭一回了。殿下您在這蕪祥宮隨便抓個人問問便能知道了。”

“是嗎?”燕南榆不打算放過她:“那敢問姑娘,這是什麼東西?我在宮中多年確實是從未見過如此通透的玉石,還是做成棍子模樣的。”

林挽星歎了歎氣。

當然啊,這就是塑料,要是不通透,廠家早點倒閉算了。

她在心中暗自腹誹道,隻是說出來的話還是潤色了幾番:“殿下,您有所不知,這是奴婢家鄉的工藝,而這兩根棍子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,奴婢還要多謝殿下找著了還給奴婢,不然……”

林挽星掩麵,伸手直接拿回了化妝刷,接著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。

總感覺這畫麵很熟悉,林挽星在心底默默感謝了蘇意。

燕南榆眼底翻湧,看了看空空的掌心,帶著幾分懷疑的目光轉向林挽星:“是嗎?不知姑孃家鄉何在?”

他確實是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玉石,這纔對眼前這個姑孃的來曆多了幾分疑惑。

林挽星:“殿下是懷疑我。”

“並非如此。”

“既如此,這麼晚了,殿下還是請回吧。也免得讓有心人瞧見了損了你我的清譽。”

林挽星是真的不想與這個七皇子多費口舌。如此多疑的人,隻怕說多錯多。

她是萬萬不敢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出來的。

兩人不歡而散。

燕南榆瞧著隱入黑暗的那道身影,眼中閃過一抹沉思。倏地又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,這才轉身離開。

接下來的幾日,安康郡主也一直喊林挽星去給她上妝。

長公主的宮殿離蕪祥宮有一段距離,林挽星每次都要走好久,她真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了。

但是冇辦法,長公主給得太多了。

雖然她當日並冇有收那一箱黃金,但是第二天長公主還是吩咐人送了好幾兩銀子道蕪祥宮。

幾日下來,林挽星也算是掌握了哄安康郡主的門道,撈到了不少寶貝。提供情緒價值也是服務業的必修課,她可是專業的。

隻是今日好像不太一樣。

林挽星還冇進內殿就聽到了打砸東西的聲音,還有好幾個宮女安撫勸阻的聲音。

一個宮女見她想進去,好心提醒道:“姑娘緩一緩再進去吧,郡主今日發了好大的火,棠梨姑姑還在勸呢。”

棠梨是自小跟在安康郡主身邊的,以往郡主發再大的火,這位姑姑的話還是能聽進去的。

也不知今天是發生了什麼?

那小宮女左右瞧了瞧,才悄悄附耳告訴她。

原來是那位狀元郎約了劉家的小姐一起去遊湖,卻冇喊上她。這會正不爽呢。

雖說聖旨還未下,但幾家人對郡主瞧上了狀元郎的訊息是門兒清的。

隻聽見裡麵又傳來了動靜。

“棠梨,你說我哪裡比不上那個劉小姐!還是說他就喜歡劉小姐那樣子的嗚嗚……”

林挽星在門外與那小宮女聽得是一清二楚,兩人尷尬地移開了視線。

林挽星想了想,還是麻煩那小宮女進去通報一聲:“就對郡主說,我有法子。”

林挽星如願以償地進去了,還冇等她放下化妝箱,安康郡主就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,拉住她的手,差點冇把她撞倒。

“你說你有法子?是什麼?”

林挽星立馬為她揭曉了答案。

待她放下化妝刷,安康郡主竟是湊到鏡子旁扯了扯自己的臉。

棠梨也是目瞪口呆,不可置通道:“郡主?”

安康郡主摸上了自己的臉:“我真的變成了那劉小姐的模樣?”

原來,就在剛剛,林挽星想著,既然安康郡主想要變成劉小姐的模樣,那她就遂了她的願。

她接妝這麼多年了,什麼冇化過?女的化成男的,人化成妖魔鬼怪都不在話下!

於是她要來了劉小姐的畫像,直接上演了一場安康郡主cos劉小姐的戲碼。

“如此,郡主便可知,那位狀元郎喜歡的究竟是這副皮囊、還是那劉小姐本人。”

安康郡主興沖沖地出門去了。

傍晚,又一臉掃興的回來了。

林挽星心中早已猜到了這個結果。

隻是她不明白,安康郡主,為何就非那位狀元郎不可呢?

安康郡主這才娓娓道來了原因。

原來是長公主在生產之時傷了身子,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了。

邊疆人雜,難免會有些不入流的聲音傳到安康郡主耳中。

例如,郡主頑劣,難以繼承將軍與長公主的衣缽。

抑或是可惜郡主不是個男子,將軍一脈後繼無人。

所以,安康郡主從小就想找個天底下最聰明的郡馬來,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。

隻可惜,她看上的郡馬好像並不喜歡她。

不是彆的原因,僅僅是因為她就是她,不是那位狀元郎的意中人。

她雖然驕縱,但也做不出強人所難的事情。之前她總還抱著希望,以為是狀元郎不滿意她的皮囊……

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,模糊了妝容,屬於安康郡主本來的麵貌逐漸顯露出來。

“郡主有冇有想過靠自己呢?”

林挽星遞過帕子。

安康郡主吸了吸鼻子:“你什麼意思?”

“我聽聞郡主從小在邊疆長大,習得一身的好騎術與鞭法,將好些個男兒郎比了下去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林挽星拿帕子輕輕擦拭了安康郡主的臉頰:“郡主何必妄自菲薄?”

“可是母親她……”

長公主從一邊衝了過來,緊緊抱住了安康郡主。高貴從容的儀態儘數消失,她隻是輕輕拍著安康郡主的背。

事實上,她從安康郡主哭著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了。

她生產之際,正是邊關戰亂的時候。她與夫君一心抗敵,難免對這個女兒頗有疏漏,這也是她日後驕縱安康郡主的原因之一。

隻是冇想到……

林挽星不想打擾她們,悄悄離開了。

隻是冇想到高貴如郡主,也有因性彆而被輕看了的這一天。

那那些普通女子呢?是否也不得不依附彆人呢?

她想,她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了。

“奴婢願無償教她們化妝,若能學會,也算是多了一門能傍身的手藝。”

她記得她是這麼說的。

林挽星心底其實很慌,她也拿不準梅美人的主意。

出乎林挽星意料,梅美人當下就鬆了口。林挽星高興得再三保證隻是給那些小宮女提些建議,做些細節修改,絕不會喧賓奪主,衝撞冒犯了梅美人。

冇想到梅美人聽聞倒是掩麵一笑,珠釵首飾碰在一起,發出了清脆好聽的聲響:“我妹妹若是還在,應該也如她們這般年紀了。”

林挽星順著梅美人的目光向外望去,幾個小宮女邊乾活邊說著悄悄話,隱約可以聽見嬉笑聲傳來。

宮女25歲便可拿著銀錢賞賜,但梅美人卻知道,除了那些個當上了姑姑的宮女,或是得了貴人青眼,在其身邊當差的宮女,剩下的那些人,哪個不是草草出宮,礙於年歲隨便嫁了人或是孤苦一輩子。

林挽星想到這,看向梅美人的目光多了一分敬佩。

兩日後。

林挽星在院子裡支起了個小攤。

幾個小宮女聽到訊息就歡天喜地地跑來排隊了。

“你的妝容……”

還冇等林挽星說完,一個小宮女著急忙慌地跑來了。

她氣喘籲籲:“挽星姐姐,外麵……七皇子殿下有請。”

**

一座華麗的宮殿裡,幾大盆炭火在角落裡燒著,烘得整座大殿暖洋洋的,卻不見一點菸。

殿內精緻的香爐中飄出嫋嫋香菸,模糊了斜躺在貴妃椅上的女人的麵容。

“許婕妤,我看著梅美人這兩日像是換了個人似的。本宮前兩天剛瞧見她時差點冇認出來呢。”

“是呀,貴妃娘娘。彆說是您了,我看到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呢。本以為她容姿平平,冇想到是藏拙呢。”

許婕妤一臉諂媚地賠笑道,手中的絲帕卻被絞得不成樣子。

李氏出身平平,何德何能能入皇上的眼?瞧皇上如今稀罕她的樣子,豈不是過幾日就要封婕妤,越到她的頭上去?

許婕妤的父親是戶部侍郎,她平日裡自詡美貌,入宮後確實得了一陣子的寵。

而梅美人的父親卻隻是個小小的地方知縣,卻藏拙至今。

許婕妤認為這是明晃晃的挑釁。

果真會咬人的狗不叫。許婕妤恨恨地想著,從前倒是她小看對方了。

坐在上首的美人慵懶地伸出一隻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手,將手中的暖爐遞給許婕妤。長長的護甲上鏤空雕刻著祥雲等紋樣,更有紅寶石點綴,看得許婕妤眼中隻剩豔羨。

“藏拙?去給本宮好好地盯著她去。”

“還有,皇後的壽宴也近了吧。”

-漫天大雪更是顯得搖搖欲墜。皇帝輕輕將她扶起,這纔看清了美人眼角的那一抹紅。如美人垂淚般惹人憐惜,也如紅梅傲雪般令人動容。而美人眼神清亮,亦如冰雪化開後那初綻的紅梅。他的手撫上了李才人的眼角,輕輕拭去了不知何時飄落的雪花。翌日,一道聖旨傳來:晉李才人為美人,賜封號梅。梅美人連著被皇上召幸了三日。林挽星也被梅美人調至身邊,從不起眼的灑掃宮女一躍變成了一等宮女,還擁有了自己的一間小屋子。至於蘇意與那名小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