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
斷影子線,隻有兩個辦法。第一是殺死影子線的蠱母所在的人。很顯然這個人是花蝴蝶。第二是殺死影子線追蹤的人,也就是自己。然而,現在花蝴蝶已經回到了繡衣監,要殺死他難如登天。而要殺死自己,顯然更不行。她應該死在更值得的地方。南宮春深思忖片刻,然後轉身,朝著長安南郊疾馳而去。除了長安城,往南走十裡,有一個小村落,叫做蝴蝶村。裡麵有一座庵堂,叫做清淨庵。***長安。丞相府邸裡。邑陽公主哭泣地對說道:“老師,...-
鹹安元年九月二十二日,晴,無風。
樓蘭鬼蜮。
南宮春深趴在城外的槐樹上,動了下手指,線斷了,紙鳶猛地一下拔高,躥進了城裡。
齊軍圍城,情報線斷了半個月了。
春深目光掃過前方的齊軍大營。
一萬雲騎,一萬輕騎兵,一萬弓箭手,四萬步兵,三十六架神功弩,還有隱藏其中的繡衣監殺手。
看來,齊軍這次不會給樓蘭留一絲活路。
春深纏繞著手中的軟鞭,軟鞭在手上勒出一道紅痕,冰冷的觸感令她清醒。
她望著齊軍中軍大營,暗紅帥旗上,行書的“文”字,獵獵飛舞。
幾個參將拱衛著一個紫袍書生,書生瘦削清雋,正在巡視大營。
書生搖著把黑色羽扇,在指點什麼,一派儒將氣息。
旁邊人給他撐著一把傘。
紫竹傘。
一個灰甲侍衛,緊隨在側。
春深將鞭子纏在手腕上,抬起右臂,穿過槐樹葉,將弩箭對準了紫袍書生。
隻要一箭,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。
強齊結束了,樓蘭和北方諸國的威脅也結束了,她們的流亡也結束了。
因為,那個書生是齊國丞相宇文卿。
是齊王最信任的臣子。
不過短短幾年,幫助齊王奪取王位,剪滅群雄,蕩平諸國,令齊國成為天下第一強國。
同時,也是天下著名的璿璣三子之一,齊國的情報機構繡衣東監的主人。
傳聞中,他詭譎機變,不近人情,不會武功,一直靠身邊的灰甲侍衛護衛。
灰甲侍衛忽然往後一望,擋在書生跟前:“丞相,有殺
氣。”
春深一驚,低頭,匍匐,縮回樹上,槐樹葉子微微抖動。
這狗日的,長得一副弱雞兒,還璿璣三子之一,走哪都
躲在這個侍衛□□下。
春深悄無聲息地趴在樹上,等待著。
半個時辰以後,她望見鬼蜮塔樓西側,升起了兩盞紅燈籠,一盞白燈籠。
二更,西邊一裡。
春深望著日頭,繼續趴在槐樹上,閉上眼睛,睡覺。
如今入冬已深,樓蘭的天氣乾冷,睡著以後會更冷,而且容易著涼。但是,春深顧不上許多了。
連日連夜的疲憊壓垮了她,她很快就沉入了黑甜。
醒來以後,已到黃昏。
樓蘭是西北古國,已經曆經千年,以商業立國,為中原地區和更遠的西方交流貿易。
國內盛產牛馬羊、羊絨製品、寶石等等。
國土和人口雖然隻相當於曾經宋國的一個州。
可是,卻是極少數能夠堅持抵抗強齊的國家之一。
如今的樓蘭公梁伯夷,倒是頗有些骨氣,倚靠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堅守城池,都到如今隻剩這一座孤城的地步了,也不肯投降。
也有傳聞說,他不過是想拖些時日,好多些談判資本。
春深心知此行極為冒險,但是,她也冇有彆的選擇了。
故國已經亡了,她身為宋國的公主,宋國的情報機構主人。
她隻能賭一把。
……
樓蘭的花園。
老太監王壽微微弓著背,跟著樓蘭公梁伯夷和張夫人走進了花園。
他習慣性地望瞭望天空。
陽光正好,塔樓直刺雲霄。
他看見了那隻紙鳶。
飛鳥形,極小,像一個淡淡的光斑。
紙鳶從空中落了下來,上麵畫著一個手勢。
一隻手。
左手。
中間三個手指頭豎起來,大拇指和小拇指緊扣在一起。
當紙鳶離塔樓還有兩丈遠之時,忽然燃燒起來,消失在空中。
暮色降臨,老太監將《起居注》,依舊交給前來輪班的梁壽,然後回房休息。
白梁木製作的鏤空匣子裡,當沙漏裡的沙落到了某個刻度的時候,老太監換上夜行衣,悄無聲息地躍出了皇宮。
過了塔樓,往西穿過了一段漆黑的弄堂。
弄堂儘頭,一個磨房的磨盤悄然移開,南宮春深從裡麵鑽出來。
老太監靠著窗框站著,隱藏在窗戶旁邊,雙手交叉攏在袖子裡。
窗戶上糊著粗糙的黃紙,月光透進來,在地上落下磨砂般的光暈,一格一格的,人影朦朧。
春深站在影子裡:“老闆,我要一鬥黑豆麪,八升黃豆麪,黃豆麪裝一個口袋,黑豆麪裝兩個口袋。老客戶了,可否少五錢?”
老太監在窗戶邊微微躬身:“今年地裡收成不好,各地都短缺滴很。既然是老客戶,就少倆錢吧!多大滴事啊!以後常來照顧生意纔是。”
關中口音夾雜著樓蘭本地方言,當地很多老闆,行商都是這種口音。
短暫的沉默,似乎在黑暗中完成了某種確認。
春深上前兩步,打開了老太監旁邊的紙窗,北風把窗紙吹得撲棱棱響。
月光灑進來,屋裡變亮堂了許多,春深轉向老太監,右手中間三個手指頭豎起來,大拇指和小拇指緊扣在一起,問道:“昔日孫子曰:故用間有五,若五間俱起,何者為重?”
老太監用左手做了同樣的手勢,隻是倒轉了方向,答道:“五間有因間,有內間,有反間,有死間,有生間。死間為重。”
他的手白白胖胖的,指甲乾淨,保養得極好,想來在宮裡品秩極高。
春深放下手,沉聲道:“在下蓮花生。”
老太監的目光落在春深身上,頓了頓,然後跪下,行了一個大禮,老淚縱橫:“‘沙蛇’參見大都督。”
蓮花生趕緊扶起來:“辛苦了……這條密道還有何人知曉?”
“莫滴人。”
“哦?”
“這條密道是餓自己挖的,餓一個人挖的。”
“……挖了多少年?”
“十五年。”
兩人在黑暗的弄堂裡行走,一路沉默,一種強烈刺鼻的氣味。
沙蛇走在最前麵,離她五尺遠。
春深看著前麵的沙蛇,問道:“您在樓蘭公身邊多少年了?他可安好?”
沙蛇低聲道:“十二年了。他好滴很咧。”
一陣氣流鼓盪,沙蛇飛速向前滑行出去。
天空中落下了一張網。
無聲無息。
唰的一聲,春深撐起一把大傘,將網頂了起來,她坐在傘下,像蘑菇下躲雨的小鬆鼠。
既然不能躲開,就撐起來好了。
“極樂宮的天網,這網很貴啊!”
沙蛇漂浮在夜色裡,桀桀的笑聲從角落裡傳來。
“這網莫滴人能打開……對不住了。”
聲音一頓,又響起來。
“都督。”
春深停頓了片刻,一條軟鞭手上繞來繞去:“你可知,叛徒的下場是什麼?”
-齊王也不以為奇,隻是能打敗其他僧人,直接與兩大高僧辯難的,還是很少見,齊王不由得來了興趣,覺得自己這趟總算冇有白出來。“走,去看看。”齊王擺了擺手,帶領身邊人一起走過去,圍觀那場辯難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,齊王吩咐不許透露身份,於是,他們就站在邊上看。惠難說出了那道偈子,其他人都看著那少女,以為她定然說不出比這更高明的偈子。那少女聽完以後,沉默片刻,然後微微笑了起來,張口吐出一道偈子。“眼裡本無色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