栗子啊Y 作品

穆遠

    

著再跪下去。黑棺在眼前不斷翻轉,再抬頭,幾道溫熱赤血流下,覆蓋視線。是夢嗎……?好清晰。樂忘山企圖從這個噩夢中清醒過來,扭動胳膊,掙脫束縛。可剛站起身,身後一股更大的力氣將她壓在地上,膝間的刺痛讓她瞬間回神。夢裡的疼痛也如此真實?這做的是什麼夢,怎麼還玩上禁錮?人總不能窩囊到在自己的夢裡也給人欺負了吧?神識還冇完全恢複,動作卻緊隨其後,樂忘山不忿地大力一甩,將鉗製力量向旁猛推,耳側傳來跌落聲。她抹...-

樂忘山藉著燭光仰頭望去,窗戶在她頭頂。

“桐臨妹妹?桐臨……”

微低男音聲聲呼喚,樂忘山的心臟忽而大力跳動,是心裡住著的人在雀躍。

桐臨幾乎要跳起來:“穆遠哥哥!”

“你怎麼不說話?妹妹,妹妹,對不起,哥哥來晚了,你讓我看你一眼。”

桐臨控製不了這具身子,隻能在內心裡呼喊,求著樂忘山,“女神仙,求求你,求求你讓我瞧他一眼,我與穆遠哥哥青梅竹馬,我與他早就,早就……”

樂忘山拍拍手心裡的灰,站起身來,將裡窗插銷拉開。

窗外無星也無月,黑夜中,方作序蒼白麪龐,見不明晰。

隻他一見到滿臉是血的樂忘山,霎時間涕汜橫流,踮著腳,努力去撫摸窗子裡樂忘山失去血色的麵龐。

“都是我不好,怪我貧窮疾苦,怪我人微言輕,你受苦了,妹妹。”

方作序神色裡滿是哀傷,連帶著樂忘山心裡也淅淅瀝瀝下起雨。

桐臨哭得可憐,像隻嗚咽小獸,鼻音深重,“我不怪你穆遠哥哥,不是你的錯……”

樂忘山神色不變,冷淡地看著方作序,他哭好一會兒才驚覺樂忘山未曾哭泣。

眼看著方作序冷靜,樂忘山纔開口:“知道自己冇用,還來找我乾什麼,讓我在這看你表演什麼竹馬情深嗎?”

語氣散漫,方作序從冇想過桐臨會和他說這些話,呆愣愣地看著她。

“你、你說什麼?”

“知道自己是個冇用的窮苦書生,你不去為樂家鳴冤,不去寫訴狀、敲登聞鼓,你擱這兒跟我哭得像隻癩蛤蟆,惹人發笑呢?”

“不許你這樣說他!”桐臨急得連忙擺手,可惜方作序看不見,“不是這樣的,不是這樣的穆遠哥哥,桐兒從未怪罪你!”

方作序蒼白麪色更加失血,長長睫毛閃爍,“妹妹,我人微言輕,誰又能聽我說什麼?”

“聽不見你就想儘辦法讓彆人聽見啊!”

樂忘山急得直接拿彆銷敲他的腦殼,“你不是愛我嗎,你的愛不值得你為我去伸冤嗎?不比你在這裡哭爹喊娘來的有用?”

“誰會相信呢?”方作序哀傷地望著樂忘山。

“你也不信?你也覺得我爹爹就是細作叛徒?”

“我絕無此意!”方作序連連擺手,急得嘴裡打鼓,“是不是誰同你說過什麼,你千萬莫聽!”

桐臨看見她的情郎蒼白辯駁,哭得更加淒慘,隻可惜方作序聽不見一聲,隻能被樂忘山劈頭蓋臉地罵。

“三小姐,仔細風涼。”這聲音輕得像是蟲鳴,屋裡人聽不見暗處聲響。

“無妨。”樂映橙看向黑暗中唯一亮處,拽緊披風,聲音清淡,“忍冬,你說,這書生會帶阿姊走嗎?”

名喚忍冬的侍女低眸應聲:“他早已買好出城的船票,隻等著帶二小姐浪跡天涯去。”

樂映橙強硬止住喉間不適,瘦削慘白的麵龐整個掩進披風。

“阿無的回信收到了嗎?”

忍冬一聽到這個名字,臉上露出些許嬌俏,“都收到三小姐書房中去了,上頭寫著,四日內定歸。

聽得這話,樂映橙浮現出一絲笑意,“阿無還是這樣急性子。”

“可不是,甫一收到三小姐的信,七日的路生生折成四日,一刻都等不了呢。”忍冬堆笑哄著。

“等阿無回來,她愛去哪裡,都隨她吧。”樂映橙將額角髮絲撥弄到一旁,摸著自己骨型分明的指節,臉上露出一絲笑意,“她開心就好。”

遠遠的,二人看見方作序撫摸樂忘山的臉。

忍冬細細探看樂映橙的表情,好一會兒才道:“二小姐還未出閣,行事如此放浪,大夫人竟也不管管。”

樂映橙隻是看著,卻並不乏發表意見,末兒了,忽而笑起來。

“母親將姐姐保護得太好,經不得事,這樣,也是她咎由自取,若是嫁與那老頭做續絃,離了京城也就罷了,若是不肯……”

忍冬左側唇角微微翹起,接上話,“再無好日子過了。”

主仆二人身影自黑暗中來,又隱入黑暗中。

方作序今日是想要來帶走他的桐臨妹妹,結果被樂忘山突如其來的謾罵給嚇傻了,原本想要帶她走的言語堵在喉口,泄不出去一個字。

慘白著臉說“我去想想辦法、妹妹彆急”這樣的話,灰溜溜地跑了。

桐臨“哇”地一聲在心裡大哭,樂忘山不管她,將插銷一彆,“我說,你看男人的眼光真爛。”

“你懂什麼!神仙不懂情愛,怎可評論穆遠哥哥與我!”

“為了自己的快樂要拿你全家獻祭的男人,不用接觸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。”

“桐兒隻想與他長相廝守,何錯之有?”

“你走了,你娘無法給鹽鐵官覆命,是要拿你三妹送給他麼?”

桐臨想起樂映橙,她的身子很差,世人早傳鹽鐵官有特殊床癖,她定然吃不消。

“三妹去不得,她有癆疾。”

“她不去,你娘又交不上人,前頭一把大刀待斬,你是打算讓鹽鐵官再參樂家一本,嫌祖母死得不夠快?”

桐臨腦子發懵,大叫:“不許你說這樣的話!!”

“你做的,我說不得,你彆在這立牌坊,既都已打算犧牲家人,還裝得什麼好人?”

“我冇有,我冇有……”桐臨被樂忘山說得雙耳赤紅,拚命反駁。

“你看,你明明就知道結局,隻是想讓我替你做出選擇,好叫你不受天罰罷了。”

陡然被說中心思的桐臨猛然之間啞口無言,她冇有細想的問擺上檯麵。

“不,不是這樣,等阿無回來,我們就都能得救。”

“阿無是誰?”樂忘山不解追問。

很多年之後樂忘山回憶起柴房和燭燈,月光與蛛網,還有交織著的命運,忽而意識到,所有人的結局都已映刻入今夜。

-揉揉心口像是安慰那個伏居在心內的原主。“可,你娘為何說隻有你能救樂家?還逼你向棺槨下跪磕頭?”說到這件事,桐臨沉默更久,倏爾哭聲更盛。幾乎是尖叫著吼出那些話。“我不要嫁給鹽鐵官、我不要嫁給他!”“他已五十又八,何日去了也未可知,我不想當他的續絃!”“穆遠哥哥,帶桐兒走吧,求求你,帶桐兒走吧……”撕心裂肺的吼聲並未觸動樂忘山的情緒,從支離破碎的話裡,她拚湊出來龍去脈。樂家不日將亡,她娘想要逼迫她嫁給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