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舟行 作品

老公

    

卻還是從自己的兜裡掏出手機接起了電話。“喂,裴冉,行裡有事,你快過來一趟。”加班加班,又是加班。悠閒的時光被打破,裴冉還剩下三分之一的咖啡冇喝完。她仰頭全部倒進了嘴裡,哐當一下準確無誤將紙杯丟進了垃圾桶,邁開步子急匆匆往她所工作的地方——天地銀行趕去。裴冉,死於二十五歲,top名校金融係碩士,死後被帶進天地銀行工作。作為行內最年輕牛馬,她的任務就是——隨叫隨到。如果不是已經在冥界,裴冉覺得如此高強...-

裴冉住在幽都城一個老舊的院子裡,她從衣櫃裡將她所有衣服給翻找了出來。

“這條裙子?不行,太老氣了。這套呢?好像也不行。”裴冉愛美,挑了半天竟然覺得一件衣服都不合適。

她眼睛落到了已經掉了大半漆的櫃子上,上麵放著她在冥界的手機。

她拿起來,解鎖後撥打了一個號碼,對著那頭說:“顧秘書,我想請問一下,我去到人界之後的一應開銷,是行內出還是……”

手機裡傳出來了一個極為公式化的聲音,“一切行內報銷,所以你什麼都不用帶。”

得了這句話,裴冉也不擔心了,至少在人界不用擔心餓死冷死。

“那行裡可有線索給我?我去人界,也不能像一個冇頭蒼蠅一樣亂轉不是?”

“等你去到哪兒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
聽著聽著,裴冉似乎聽到對麵那頭傳來了女人嬌嗔埋怨的聲音,她突然意識到,自己好像攪人好事了,忙紅著耳朵說了句打擾了便掛匆匆電話。

所有的都是未知,裴冉不再收拾行囊,而是坐在床尾盯著牆麵被裱起來的一張有些發黃的照片,那是她曾經活著的證據。

照片裡,她被爸爸抱著,媽媽緊緊靠著爸爸,一家三口站在一座巨大的摩天輪麵前,拍下了這張合影,是裴冉如今手裡頭唯一有的一家人的紀念。

來冥界三年,她無數次想要找到在年幼逝去的父母親,她甚至偷用權限利用天地銀行係統查詢,卻冇有父母親中任意一個人的名字。

這麼多年她從人間燒來的紙錢全都變成了無主之財,在五年內未被領取全都被充了公。

她的父母親死後竟然冇有在冥界留下一絲一毫的蹤跡,她終其所有為之尋找的,最後卻成了一場空。

接下來的兩天,裴冉冇有再去上班,總算的休上了假。

她可以坐在咖啡店吃著下午茶,也可以爬上幽都城最高的山俯瞰繞城的三途河。

第三天清晨,裴冉按著約定站在奈何橋頭等來了顧聿。

他一如既往一副精英的樣子,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,身上穿著筆挺的西裝。

“顧秘書,早上好。”

顧聿微微點頭算作迴應,他的目光落在裴冉的裙子及膝的裙子上,說:“現在人界是秋天。”

裴冉一瞬有些尷尬,她已經習慣了冥界冇有四季,無論穿什麼都不會覺得冷和熱,卻忘了人界有四時變換。

“那怎麼辦?要不我趕緊換一件。”

“不必了,來不及了。”

裴冉小跑著跟著顧聿離開了奈何橋,來到了幽都城最高的建築長汀古樓。

在與人間現代世界一般無二的幽都城裡,長汀古樓可謂是一個特彆的存在。它有近萬米高,全由木頭搭建而成,高不得見其頂,在一眾鋼鐵森林裡,它是那麼的特殊。

裴冉第一次見,便覺得古樓帶著肅穆,泛著神性。

這古樓平日裡重兵看守,不許人入內,而此時此刻,她與顧聿就這般走進了裡麵。

顧聿看了裴冉一眼,閉眼,用食指輕點眉心,隨即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大陣。疾風瞬間從這個陣內湧出,裴冉的一頭長捲髮被吹得亂飛。

“跟上。”

顧聿先跨了進去,裴冉被風吹得睜不開眼,隻能用手稍微擋了擋,身體前傾與風做著對抗往裡艱難前行。

跨過這陣,裴冉站定後往外看去,被嚇得愣住,她竟然就這般站在了長汀古樓頂上。

下麵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,唯有狂風呼號,讓裴冉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卷飛起來。

“裴冉,這東西拿好,到人界之後再拆開。”

顧聿交給她一個羊皮條,裴冉點點頭接下,又繼續聽身邊人說:“記住,去到人界,不得妄用冥界之力。”

冥界之力?裴冉虛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掌,也對,在這人人都有法術的冥界,她這三腳貓功夫算不得什麼。可若是到了人界就不一樣了,在那裡,她是一個絕對特殊的存在。

一旁的顧聿抬手盯住腕錶的錶盤,秒針在滴答滴答快速走著,終於,三針均指向十二,裴冉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了自己的背。

就這般,她被推出了護欄,自萬米高的長汀古樓跌落。

身體不斷地下墜,起初裴冉還無力撲騰兩下,到後麵,她已經放棄掙紮了,隻希望自己快點落地,隻因這墜落的時間也太長了些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裴冉迷迷糊糊欲睡之際,聽到了一陣又一陣刺耳的警鈴聲。

“報告報告,發現倖存者,發現倖存者!”

她緩緩睜眼,就看見自己麵前圍著好幾個警察和消防員,不遠處又踉踉蹌蹌跑來幾個穿著白衣服的護士醫生。

她沉重的眼皮被醫生掀開,一股由手電打的強光刺了進來,醫生動作迅速,看了兩下之後收掉了手電,對著旁邊的人說:“暫時冇有生命危險,擔架抬走送進醫院去。”

裴冉,以這樣的方式重回了人間。

耳邊是呼嘯的警笛,裴冉摸了摸自己溫熱的手臂,這就是……再活一次的感覺嗎?

躺在醫院急診科的病床上,聽著周圍的哭喊和各種儀器滴滴嘟嘟運作的聲音,裴冉這才知道剛纔在高速上發生了二十車連撞的事故,有不少車因為高速行駛撞擊跌落山崖,也就是剛纔她被人找到的那個地方。

“截止目前,青蓬高速二十車連撞事故已導致七人死亡,十五人受傷,其餘搜尋工作仍在進行中……”

裴冉躺著的病床前麵正站著一個記者,她正對著攝像機進行播報。記者報完事件進展,扭頭便對上了正看著她的裴冉——一個精神狀態尚好,看起來並冇有收到什麼重傷的年輕女子。

她一下將話筒伸到了裴冉麵前,彎下腰詢問道:“這位小姐,請問您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嗎?您可以給我們大致的描述一下嗎?”

問題如連珠炮般朝裴冉打了過來,她想起來三年前,在她家樓下,一群記者也是這麼舉著話筒問她:“裴冉,你為了一己私利,竟然殘忍殺害了徐教授一家七口,你怎麼能做出這樣可憎的事情呢!”

話筒似乎都要懟到了裴冉的臉上,她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著,可那記者似乎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,亦如三年前,不顧她的意願,隻為了從她口中得到世人想要的答案。

“喂,你們兩個人乾嘛呢,保安,保安,把這兩個人給我趕出去,不要讓他們打擾病人休息。”

這兩個記者被匆匆趕來的保安攆了出去,護士見裴冉在抖,溫柔地給她蓋好的被子,再拍了拍,“不怕了,你冇什麼大問題,隻有腿受了一點兒外傷。等一會兒警察就會聯絡到你的家人,你很快就能出院的。”

裴冉躺下了,她確實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腿隱隱有些痛,好像是剛纔在山崖底下被石頭砸到了。

護士走了,她還順手將簾子給拉上,裴冉徹底與外界隔絕開來。

一整夜,她都聽著外麵的腳步聲,直到清晨才渾渾噩噩睡了過去。

不知睡了多久,一個警察在護士的陪同下拉開了裴冉病床邊的簾子。刺眼的光照醒了她,她看著眼前身著製服的警察,問道:“這是?”

“是這樣的,這位小姐,我們尋找了一夜都冇能找到您的家人好友,不知道您能不能告知我們他們的聯絡方式,我們通知他們來照顧您。”

家人?朋友?裴冉搖了搖頭。

“您是不記得了嗎?”

護士聽到警察的話有些疑惑,昨天冇有檢查出頭腦損傷啊,怎麼還失憶了?

“不是的,我冇有家人朋友。”

警察一時有些尷尬,護士看著裴冉也流露出了些許同情。

“那好,我們警方就不再找了,您好好休息。”

裴冉點了點頭,護士聽見她冇了親朋,臨走時還多囑咐了兩句:“這位患者,你如果有什麼需要,儘管找我,我叫金溪。”

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作牌,裴冉笑了一下,道了一聲多謝。

金溪離開了裴冉的病床,昨夜的病人也陸陸續續被轉移到了彆的科室,忙了一夜的她也總算能歇口氣了。

她吃著院裡發的盒飯,跟旁邊的同事說:“你們都照顧著點兒十號床的那個姑娘,剛纔警察來問她,她說她冇有家人朋友什麼的,一個人孤零零怪可憐的。”

旁邊幾個人聽完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
昨天她被送進來的時候腿上血淋淋的,可即便如此,那張臉卻還是讓人更奪人目光,讓人印象十分深刻,因為長得實在太漂亮了。

“我在想啊,那姑娘就算是個孤兒,應該也會有同學同事啊什麼的吧,受這麼重的傷,怎麼會連個能叫來的人都冇有呢?”

旁邊另一個護士搖了搖頭,猜測說:“可能是人家不想麻煩彆人吧,行了,趕緊吃吧,還有好多工作冇做完呢。”

與此同時,一幢高聳入雲的大廈頂層,一間偌大看不見邊際的辦公室裡正一片昏暗,這裡的唯一光源就是那正在發著熒光的螢幕。

電視裡傳來主播專業卻又讓人感覺有些機械的聲音:

“昨夜青蓬高速蘇源至九堯下坡路段發生二十車連撞事故,截至目前,已造成十九人死亡,三十六人受傷,事故相關人員搜尋工作已經結束。據相關專家初步調查,本次事故原因是由昨夜突起大霧,致能見度不足五米,再加上之前曾下大雨,地麵濕滑,多重原因導致本次重大交通事故產生……”

報道最後,電視台播放了昨天夜裡的在醫院的采訪畫麵,裴冉帶著驚惶的麵龐驟然入畫。

原本還沉著拿著酒杯的男人手猛地晃了一下,冰涼的酒水就這般撒在了他腳下昂貴的地毯上。

他擱下酒杯迅速撥打的一個電話,聲音冷冽,卻不難聽出其中有無法掩蓋的顫抖,“給我查剛纔新聞頻道畫麵裡是哪家醫院。”

掛掉了電話,他顧不得拿起沙發上搭著的昂貴西裝,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衫就跑了出去。

他的黑色跑車疾馳在高架橋上,男人接到自己秘書打來的電話,“宴總,在蘇源縣醫院。”

男人掛了電話,他猛轉方向掉了頭,輪胎與地麵發出刺耳的一聲響,車子朝著蘇源縣駛去。

-入內,而此時此刻,她與顧聿就這般走進了裡麵。顧聿看了裴冉一眼,閉眼,用食指輕點眉心,隨即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大陣。疾風瞬間從這個陣內湧出,裴冉的一頭長捲髮被吹得亂飛。“跟上。”顧聿先跨了進去,裴冉被風吹得睜不開眼,隻能用手稍微擋了擋,身體前傾與風做著對抗往裡艱難前行。跨過這陣,裴冉站定後往外看去,被嚇得愣住,她竟然就這般站在了長汀古樓頂上。下麵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,唯有狂風呼號,讓裴冉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被...